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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楼月·芳菲歇

芳菲歇,故园目断伤心切。伤心切,无边烟水,无穷山色。


可堪更近乾龙节,眼中泪尽空啼血。空啼血,子规声外,晓风残月。

临江仙·荷叶荷花何处好

李辅之在齐州,予客济源,辅之有和。


荷叶荷花何处好?大明湖上新秋。红妆翠盖木兰舟。江山如画里,人物更风流。


千里故人千里月,三年孤负欢游。一尊白酒寄离愁。殷勤桥下水,几日到东州!

马上作

南北驱驰报主情,江花边草笑平生。(边草 一作:边月)


一年三百六十日,多是横戈马上行。

青霞先生文集序

  青霞沈君,由锦衣经历上书诋宰执,宰执深疾之。方力构其罪,赖明天子仁圣,特薄其谴,徙之塞上。当是时,君之直谏之名满天下。已而,君纍然携妻子,出家塞上。会北敌数内犯,而帅府以下,束手闭垒,以恣敌之出没,不及飞一镞以相抗。甚且及敌之退,则割中土之战没者与野行者之馘以为功。而父之哭其子,妻之哭其夫,兄之哭其弟者,往往而是,无所控吁。君既上愤疆埸之日弛,而又下痛诸将士之日菅刈我人民以蒙国家也,数呜咽欷歔;,而以其所忧郁发之于诗歌文章,以泄其怀,即集中所载诸什是也。


  君故以直谏为重于时,而其所著为诗歌文章,又多所讥刺,稍稍传播,上下震恐。始出死力相煽构,而君之祸作矣。君既没,而中朝之士虽不敢讼其事,而一时阃寄所相与谗君者,寻且坐罪罢去。又未几,故宰执之仇君者亦报罢。而君之故人俞君,于是裒辑其生平所著若干卷,刻而传之。而其子襄,来请予序之首简。


  茅子受读而题之曰:若君者,非古之志士之遗乎哉?孔子删《诗》,自《小弁》之怨亲,《巷伯》之刺谗而下,其间忠臣、寡妇、幽人、怼士之什,并列之为“风”,疏之为“雅”,不可胜数。岂皆古之中声也哉?然孔子不遽遗之者,特悯其人,矜其志。犹曰“发乎情,止乎礼义”,“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为戒”焉耳。予尝按次春秋以来,屈原之《骚》疑于怨,伍胥之谏疑于胁,贾谊之《疏》疑于激,叔夜之诗疑于愤,刘蕡之对疑于亢。然推孔子删《诗》之旨而裒次之,当亦未必无录之者。君既没,而海内之荐绅大夫,至今言及君,无不酸鼻而流涕。呜呼!集中所载《鸣剑》、《筹边》诸什,试令后之人读之,其足以寒贼臣之胆,而跃塞垣战士之马,而作之忾也,固矣!他日国家采风者之使出而览观焉,其能遗之也乎?予谨识之。


  至于文词之工不工,及当古作者之旨与否,非所以论君之大者也,予故不著。嘉靖癸亥孟春望日归安茅坤拜手序。

广落花诗三十首 其二十三

天涯天涯予安归,金门绣岭春事非。元鹤毳羽昔君子,班管晕痕旧帝妃。


弥天无土葬香骨,过雨有人拾象玑。浪游沧海意不息,为倩东风击蝶衣。

题便面小景次韵赠文徵仲

萧萧松径无尘埃,白云满地幽鸟来。周南留滞未归去,旧日履綦空绿苔。

早发沔县遇雨

此身病起百无忧,敢为艰难一怨尤。


晓雾忽飞千嶂雨,西风已作十分秋。


近知地利其堪恃,早信人谋不自由。


昨日定军山下过,苍天一望故悠悠。

满庭芳(伯父仲球生日)

紫角初繁,青裳正好,充闾清露飘香。悬弧何早,乌辔上扶桑。试问椿龄几许,逾万计、才满三章。佳辰乐,林塘增气,菡萏拥红妆。
称觞。人共庆,盘中白李,来自华阳。倩壶中日月,特地舒长。定见霜毫换绿,天荐祉、家庆延昌。情千万,辞慳思窘,聊献满庭芳。

秋江辞

烟迷浦口人跳稀,老松瘦竹横斜晖。


舟人鲋切苇羡美,竹叶香清蟹正肥。


醉眠篷底呼下醒,一任春风吹发影。


起来霜月白满天,淅沥蒹葭凉夜静。

九张机

九张机,双飞双叶又双枝。


薄情自古多别离,从头到底,将心萦系,穿过一条丝。

留别于十一兄逖裴十三游塞垣

太公渭川水,李斯上蔡门。
钓周猎秦安黎元,小鱼鵕兔何足言?
天张云卷有时节,吾徒莫叹羝触藩。
于公白首大梁野,使人怅望何可论?
即知朱亥为壮士,且愿束心秋毫里。
秦赵虎争血中原,当去抱关救公子。
裴生览千古,龙鸾炳天章。
悲吟雨雪动林木,放书辍剑思高堂。
劝尔一杯酒,拂尔裘上霜。
尔为我楚舞,吾为尔楚歌。
且探虎穴向沙漠,鸣鞭走马凌黄河。
耻作易水别,临歧泪滂沱。

之宣城郡出新林浦向板桥

江路西南永,归流东北骛。
天际识归舟,云中辨江树。
旅思倦摇摇,孤游昔已屡。
既欢怀禄情,复协沧洲趣。
嚣尘自兹隔,赏心于此遇。
虽无游豹姿,终隐南山雾。

曳杖歌

泰山其颓乎。


梁木其坏乎。


哲人其萎乎。


触龙说赵太后

赵太后新用事,秦急攻之。赵氏求救于齐,齐曰:“必以长安君为质,兵乃出。”太后不肯,大臣强谏。太后明谓左右:“有复言令长安君为质者,老妇必唾其面。”

左师触龙言愿见太后。太后盛气而揖之。入而徐趋,至而自谢,曰:“老臣病足,曾不能疾走,不得见久矣。窃自恕,而恐太后玉体之有所郄也,故愿望见太后。”太后曰:“老妇恃辇而行。”曰:“日食饮得无衰乎?”曰:“恃粥耳。”曰:“老臣今者殊不欲食,乃自强步,日三四里,少益耆食,和于身。”太后曰:“老妇不能。”太后之色少解。

左师公曰:“老臣贱息舒祺,最少,不肖;而臣衰,窃爱怜之。愿令得补黑衣之数,以卫王宫。没死以闻。”太后曰:“敬诺。年几何矣?”对曰:“十五岁矣。虽少,愿及未填沟壑而托之。”太后曰:“丈夫亦爱怜其少子乎?”对曰:“甚于妇人。”太后笑曰:“妇人异甚。”对曰:“老臣窃以为媪之爱燕后贤于长安君。”曰:“君过矣!不若长安君之甚。”左师公曰:“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媪之送燕后也,持其踵,为之泣,念悲其远也,亦哀之矣。已行,非弗思也,祭祀必祝之,祝曰:‘必勿使反。’岂非计久长,有子孙相继为王也哉?”太后曰:“然。”

左师公曰:“今三世以前,至于赵之为赵,赵王之子孙侯者,其继有在者乎?”曰:“无有。”曰:“微独赵,诸侯有在者乎?”曰:“老妇不闻也。”“此其近者祸及身,远者及其子孙。岂人主之子孙则必不善哉?位尊而无功,奉厚而无劳,而挟重器多也。今媪尊长安君之位,而封之以膏腴之地,多予之重器,而不及今令有功于国,—旦山陵崩,长安君何以自托于赵?老臣以媪为长安君计短也,故以为其爱不若燕后。”太后曰:“诺,恣君之所使之。”

于是为长安君约车百乘,质于齐,齐兵乃出。

子义闻之曰:“人主之子也、骨肉之亲也,犹不能恃无功之尊、无劳之奉,已守金玉之重也,而况人臣乎。”

从军行

三边烽乱惊,十万且横行。
风卷常山阵,笳喧细柳营。
剑花寒不落,弓月晓逾明。
会取淮南地,持作朔方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