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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论的诗集188条

管仲论

  管仲相桓公,霸诸侯,攘夷狄,终其身齐国富强,诸侯不敢叛。管仲死,竖刁、易牙、开方用,威公薨于乱,五公子争立,其祸蔓延,讫简公,齐无宁岁。夫功之成,非成于成之日,盖必有所由起;祸之作,不作于作之日,亦必有所由兆。故齐之治也,吾不曰管仲,而曰鲍叔。及其乱也,吾不曰竖刁、易牙、开方,而曰管仲。何则?竖刁、易牙、开方三子,彼固乱人国者,顾其用之者,威公也。夫有舜而后知放四凶,有仲尼而后知去少正卯。彼威公何人也?顾其使威公得用三子者,管仲也。仲之疾也,公问之相。当是时也,吾意以仲且举天下之贤者以对。而其言乃不过曰:竖刁、易牙、开方三子,非人情,不可近而已。


  呜呼!仲以为威公果能不用三子矣乎?仲与威公处几年矣,亦知威公之为人矣乎?威公声不绝于耳,色不绝于目,而非三子者则无以遂其欲。彼其初之所以不用者,徒以有仲焉耳。一日无仲,则三子者可以弹冠而相庆矣。仲以为将死之言可以絷威公之手足耶?夫齐国不患有三子,而患无仲。有仲,则三子者,三匹夫耳。不然,天下岂少三子之徒哉?虽威公幸而听仲,诛此三人,而其余者,仲能悉数而去之耶?呜呼!仲可谓不知本者矣。因威公之问,举天下之贤者以自代,则仲虽死,而齐国未为无仲也。夫何患三子者?不言可也。五伯莫盛于威、文,文公之才,不过威公,其臣又皆不及仲;灵公之虐,不如孝公之宽厚。文公死,诸侯不敢叛晋,晋习文公之余威,犹得为诸侯之盟主百余年。何者?其君虽不肖,而尚有老成人焉。威公之薨也,一乱涂地,无惑也,彼独恃一管仲,而仲则死矣。


  夫天下未尝无贤者,盖有有臣而无君者矣。威公在焉,而曰天下不复有管仲者,吾不信也。仲之书,有记其将死论鲍叔、宾胥无之为人,且各疏其短。是其心以为数子者皆不足以托国。而又逆知其将死,则其书诞谩不足信也。吾观史鰌,以不能进蘧伯玉,而退弥子瑕,故有身后之谏。萧何且死,举曹参以自代。大臣之用心,固宜如此也。夫国以一人兴,以一人亡。贤者不悲其身之死,而忧其国之衰,故必复有贤者,而后可以死。彼管仲者,何以死哉?

柯敬仲墨竹

莫将画竹论难易,刚道繁难简更难。


君看萧萧只数叶,满堂风雨不胜寒。

鄱阳大云寺一公房

尽日陪游处,斜阳竹院清。定中观有漏,言外证无生。


色界聊传法,空门不用情。欲知相去近,钟鼓两闻声。

暴富送孙何入史馆

孟郊常贫苦,忽吟不贫句。


为喜玉川子,书船归洛浦。


乃知君子心,所乐在稽古。


汉公得高科,不足唯坟素。


二年佐棠阴,眼黑怕文簿。


跃身入三馆,烂目阅四库。


孟贫昔不贫,孙贫今暴富。


暴富亦须防,文高被人妬。

论积贮疏

管子曰:“仓廪实而知礼节。”民不足而可治者,自古及今,未之尝闻。古之人曰:“一夫不耕,或受之饥;一女不织,或受之寒。” 生之有时,而用之亡度,则物力必屈。古之治天下,至孅至悉也,,故其畜积足恃。今背本而趋末,食者甚众,是天下之大残也;淫侈之俗,日日以长,是天下之大贼也。残贼公行,莫之或止;大命将泛,莫之振救。生之者甚少,而靡之者甚多,天下财产何得不蹶!


汉之为汉,几四十年矣,公私之积,犹可哀痛!失时不雨,民且狼顾;岁恶不入,请卖爵子,既闻耳矣。安有为天下阽危者若是而上不惊者?世之有饥穰,天之行也,禹、汤被之矣。即不幸有方二三千里之旱,国胡以相恤?卒然边境有急,数千百万之众,国胡以馈之?兵旱相乘,天下大屈,有勇力者聚徒而衡击;罢夫羸老易子而咬其骨。政治未毕通也,远方之能疑者,并举而争起矣。乃骇而图之,岂将有及乎?


夫积贮者,天下之大命也。苟粟多而财有余,何为而不成?以攻则取,以守则固,以战则胜。怀敌附远,何招而不至!今殴民而归之农,皆著于本;使天下各食其力,末技游食之民,转而缘南亩,则畜积足而人乐其所矣。可以为富安天下,而直为此廪廪也,窃为陛下惜之。


节自《汉书·食货志》

冬初酒熟二首

霜繁脆庭柳,风利剪池荷。月色晓弥苦,鸟声寒更多。
秋怀久寥落,冬计又如何。一瓮新醅酒,萍浮春水波。
酒熟无来客,因成独酌谣。人间老黄绮,地上散松乔。
忽忽醒还醉,悠悠暮复朝。残年多少在,尽付此中销。

送参寥师

上人学苦空,百念已灰冷。


剑头唯一吷,焦谷无新颖。


胡为逐吾辈,文字争蔚炳?


新诗如玉屑,出语便清警。


退之论草书,万事未尝屏。


忧愁不平气,一寓笔所骋。


颇怪浮屠人,视身如丘井。


颓然寄淡泊,谁与发豪猛?


细思乃不然,真巧非幻影。


欲令诗语妙,无厌空且静。


静故了群动,空故纳万境。


阅世走人间,观身卧云岭。


成酸杂众好,中有至味永。


诗法不相妨,此语当更请。

桃源行

望夷宫中鹿为马,秦人半死长城下。


避时不独商山翁,亦有桃源种桃者。


此来种桃经几春,采花食实枝为薪。


儿孙生长与世隔,虽有父子无君臣。


渔郎漾舟迷远近,花间相见因相问。


世上那知古有秦,山中岂料今为晋。


闻道长安吹战尘,春风回首一沾巾。


重华一去宁复得,天下纷纷经几秦。

感遇诗三十八首·其十九

圣人不利己,忧济在元元。


黄屋非尧意,瑶台安可论?


吾闻西方化,清净道弥敦。


奈何穷金玉,雕刻以为尊?


云构山林尽,瑶图珠翠烦。


鬼工尚未可,人力安能存?


夸愚适增累,矜智道逾昏。

奉和圣制温汤对雪应制

瑞雪带寒风,寒风入阴琯.阴琯方凝闭,寒风复凄断。


宫似瑶林匝,庭如月华满。正赓挟纩词,非近温泉暖。

留侯论

  古之所谓豪杰之士者,必有过人之节。人情有所不能忍者,匹夫见辱,拔剑而起,挺身而斗,此不足为勇也。天下有大勇者,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挟持者甚大,而其志甚远也。


  夫子房受书于圯上之老人也,其事甚怪;然亦安知其非秦之世,有隐君子者出而试之。观其所以微见其意者,皆圣贤相与警戒之义;而世不察,以为鬼物,亦已过矣。且其意不在书。


  当韩之亡,秦之方盛也,以刀锯鼎镬待天下之士。其平居无罪夷灭者,不可胜数。虽有贲、育,无所复施。夫持法太急者,其锋不可犯,而其势未可乘。子房不忍忿忿之心,以匹夫之力而逞于一击之间;当此之时,子房之不死者,其间不能容发,盖亦已危矣。


  千金之子,不死于盗贼,何者?其身之可爱,而盗贼之不足以死也。子房以盖世之才,不为伊尹、太公之谋,而特出于荆轲、聂政之计,以侥幸于不死,此圯上老人所为深惜者也。是故倨傲鲜腆而深折之。彼其能有所忍也,然后可以就大事,故曰:“孺子可教也。”


  楚庄王伐郑,郑伯肉袒牵羊以逆;庄王曰:“其君能下人,必能信用其民矣。”遂舍之。勾践之困于会稽,而归臣妾于吴者,三年而不倦。且夫有报人之志,而不能下人者,是匹夫之刚也。夫老人者,以为子房才有余,而忧其度量之不足,故深折其少年刚锐之气,使之忍小忿而就大谋。何则?非有生平之素,卒然相遇于草野之间,而命以仆妾之役,油然而不怪者,此固秦皇之所不能惊,而项籍之所不能怒也。


  观夫高祖之所以胜,而项籍之所以败者,在能忍与不能忍之间而已矣。项籍唯不能忍,是以百战百胜而轻用其锋;高祖忍之,养其全锋而待其弊,此子房教之也。当淮阴破齐而欲自王,高祖发怒,见于词色。由此观之,犹有刚强不忍之气,非子房其谁全之?


  太史公疑子房以为魁梧奇伟,而其状貌乃如妇人女子,不称其志气。呜呼!此其所以为子房欤!

书洛阳名园记后

  洛阳处天下之中,挟崤渑之阻,当秦陇之襟喉,而赵魏之走集,盖四方必争之地也。天下当无事则已,有事,则洛阳先受兵。予故尝曰:“洛阳之盛衰,天下治乱之候也。”


  方唐贞观、开元之间,公卿贵戚开馆列第于东都者,号千有余邸。及其乱离,继以五季之酷,其池塘竹树,兵车蹂践,废而为丘墟。高亭大榭,烟火焚燎,化而为灰烬,与唐俱灭而共亡,无馀处矣。予故尝曰:“园圃之废兴,洛阳盛衰之候也。”


  且天下之治乱,候于洛阳之盛衰而知;洛阳之盛衰,候于园圃之废兴而得。则《名园记》之作,予岂徒然哉?


  呜呼!公卿大夫方进于朝,放乎一己之私以自为,而忘天下之治忽,欲退享此乐,得乎?唐之末路是已。(唐之末路是已 一作:矣)

酹江月(和江南惜春)

三分春色,更消得风雨,几番零落。年少不来春老去,空负省薇阶药。燕子飞忙,杜鹃啼杀,总为谁悲乐。临春结绮,旧家何处楼阁。
一任年去年来,怅歌阑舞断,尘生帘幕。千古雷塘浑一梦,人世到头俱错。百岁心期,一春光景,付与闲杯酌。青蛇犹在,莫教雷雨飞却。

闻杜牧赴阙

旧隐匡庐一草堂,今闻携策谒吾皇。峡云难卷从龙势,

古剑终腾出土光。开翅定期归碧落,濯缨宁肯问沧浪。

他时得意交知仰,莫忘裁诗寄钓乡。

长门怨

月出映层城,孤圆上太清。君王眷爱歇,枕席凉风生。


怨咽不能寝,踟蹰步前楹。空阶白露色,百草寒虫鸣。


念昔金房里,犹嫌玉座轻。如何娇所误,长夜泣恩情。